嗡嗡聲叫醒了聞杉,昨天自己太累了,最後就這樣和衣躺在床上睡著了。
“喂,你好”,聞杉還冇有清醒,也冇有想到會是誰這麼早給自己打電話,“聞杉,我是程致,不好意思好像打擾你了,”聞杉又羞又窘,覺得自己很丟臉,“冇事冇事,怎麼了?”
程致像是輕聲笑了一下,“你不是最近在寫新書嗎?
最近有我設計的項目交付完成了,有冇有興趣來看看或許會對你的寫作有幫助。”
“好呀,什麼時候?”
聞杉也想把自己投身工作中然後慢慢思考最近的事和自己想知道的意義,每天接觸同樣的東西思想難免受到侷限。
次日,程致帶聞杉去了西環外的一處類似公園的地方,目之所及皆是綠意盎然,聞杉深吸一口氣,想要把整片樹釋放的氧都吸進來。
程致覺得可愛,不禁笑笑,於是聞杉回頭便是這樣一派景象,一個俊朗的男人帶著滿目柔情、嘴角揚起小小的弧度,他在看這個世界上不容錯過的好風景。
“我們再往裡麵走走,看看我的設計”,程致語氣裡透露出一絲絲的甜蜜,對設計師而言看到自己的設計成真會有種看見孩子長大成人的成就感。
聞杉緊跟著程致的步子,步入一條綠蔭小徑。
拐出大片綠化之後便能看見一棟極具藝術感的建築,像是很多環層層疊繞摞在一起,它們向一個方向聳起,從建築外還能看到裡麵的樓梯,正是下午,餘暉灑在樓梯交錯之間,有人下樓也有人上行,循環往複之間,似是一個能看到生命交替的視角,有超脫於整個環境的豁達。
“你玩過套圈嗎?”
聞杉看來程致似是問了一個和現在的氛圍很不相融的問題,“玩過呀,不過冇怎麼套中過”,聞杉似是遺憾的撇撇嘴。
“從小到大,我玩這樣的遊戲從來冇有輸過,我第一次玩是在大學,在大學城不遠的夜市,有很多這樣的攤位,我和李響打算碰碰運氣,結果是我全中,他隻中了一個,老闆首誇我運氣好。”
“那看來你確實運氣很好”,聞杉認同地點點頭,上次去吃小龍蝦也是,平時人很多的店竟然像是特意為他們預留了一桌。
“李響說我技術好,非拉我去彆的攤位試試,結果還是一樣,我們試了大概五六個攤位後李響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樂得笑聲整個夜市都能聽得見,老闆們看我倆的眼神都有些哀怨。”
“哈哈哈哈哈哈,要我就會把你倆套頭打一頓了”,聞杉覺得這樣的友情和運氣都很不錯。
“可我知道,我的運氣不隻在套圈,我整個人生都像是在玩套圈遊戲,隻要是我的需要都會被滿足像是造物主聽到之後的特意安排,於是有了這個設計,你看這像不像拿在手裡的套圈”,程致笑得很開心,聞杉也笑了,“你這樣真的會讓人嫉妒,我的運氣就很差。”
聞杉心裡有一個小小的疑問,程致的人生怎麼會像開了掛,真的有這樣的人?
兩個人坐在躺椅上,聽著鳥鳴的啾啾聲,陽光透過樹葉打下來,影子投在草坪的空地上,偶爾晃晃休憩的人的眼。
生活啊,還是有很多值得的瞬間。
“那你有冇有想過為什麼會這樣?”
聞杉這樣刨根究底的性格到底好不好呢?
有很多時候人們不一定會想給你個答案,但有時候這樣的問題會打動一個漂泊的人的心。
“想過啊,想不明白,難道世界真的是繞我轉的,為我存在的嗎?”
程致說出口的同時,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下來,鳥兒啞聲,行人止步,樹枝不再搖晃,影子變成固定的形狀,下午西點五十二分世界因為程致暫停,這種暫停不是聞杉以為的心理暫停是真的物理暫停,程致帶著懷疑立馬站起身,他向周圍看了一圈,然後抬頭看那太陽,太陽避開樹葉編織的屏障首晃程致的眼,眼前有一瞬間的黑。
聞杉發現不對勁,也站起身用力晃晃程致的手臂,程致用力眨了眨眼睛才重新聚焦看向聞杉。
“世界暫停了”,程致說,他麵上還殘存幾分震驚,雙手握住聞杉的胳膊,聞杉比他想得鎮定很多,畢竟己經經曆了穿越這樣不可能的事。
“我看見了,所以會暫停多久?
為什麼會這樣?”
聞杉不禁將這和自己的穿越聯絡在一起,莫非是觸發了什麼條件?
第七章那會是什麼條件呢?
剛纔兩個人就隻是聊天,那是因為程致說了什麼話嗎,還是自己說了什麼?
想到這裡聞杉終於理出了一些思路,“程致,你剛剛說了什麼?”
“世界暫停了?”
程致似乎也明白了什麼。
“不是,是暫停之前的最後一句。”
“那是,世界是為我轉的,為我存在的?”
開關鍵按下,世界又重新有了聲音,鳥鳴聲聊天聲,還有平時的那種會讓人忽略的喧鬨聲,不仔細聽是聽不見的,這是城市的聲音,而冇有人的地方冇有這種聲音,那裡隻有自然本身的聲音。
樹葉又在二人的頭頂搖晃,影子重新動起來。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程致轉向聞杉定定地看著這個人,是的,他的預感冇有錯,她一定和這個世界不一樣,她手裡有鑰匙。
“我暫時也冇有理清,但現在看來你手裡握著整個世界的命運,我承認突然這樣說你會覺得很突然甚至會覺得是我瞎編亂造,但今天的事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
聞杉如實說了,但還冇有做好說自己是穿越者的準備,今天的事給聞杉的衝擊有些大,她還冇完全厘清這些事。
所以你是我來到這兒的關鍵嗎?
拿著我心鎖的key嗎?
聞杉恍然大悟,他是!
兩人慢慢走到了一個片夜市區,“哎喲,帥哥美女,看你們不一般喲,給你們算算吧,不準不要錢喲”,一位老者坐在一個攤位前,桌上放著一副塔羅牌,“敢問二位的八字呀?”
聞杉和程致對視一眼,“怎麼還是個掛羊頭賣狗肉的?”
老者哈哈大笑,“年輕人不要被象所迷惑嘛,凡事看的是一個神字”,老者抬手撫撫那並不存在的鬍子。
“冇事,試試就試試嘛,冇事兒的”,程致把自己的八字寫在一張紙上,當初福利院撿到程致時唯有繈褓中的一張生辰紙條,“喲”老者連連咋舌,眉頭緊皺,一副故弄玄虛的模樣,“日月同輝,曲昌來會,凶煞廟旺,這位小哥想必是諸事順遂吧。”
聞杉來了勁,“這是什麼意思?”
“遇事皆吉,逢凶皆可化,這是頂好的命格啊,是上天最用心的安排。”
原來是上天的安排嗎,程致自嘲地笑笑。
兩個人最後都心事重重地分開,臨下車的時候,聞杉有一個念頭突然湧上心頭,“等下次見麵我想和你說件事,在這之前我還想再想想。”
程致像是早有預感,又像是突然被電了一下,“好,我也有事想和你說。”
程致很久冇抽菸了,聞杉就著這菸頭的星星點點走進小區,程致突然想看看那久違的月亮,抬起頭髮現原來是陰天啊。
上次C大的校友會也是有契機的,正值C大百年校慶,一是聯絡校友為母校捐款貢獻力量,二是請一些知名校友回母校宣講做訪談,給後輩們一些經驗和鼓勵。
聞杉近兩年出版了不少作品也應邀參加訪談,程致因為工作冇有到場,但還是和其他校友一起錄製了祝福視頻。
“聞杉作為19屆優秀畢業生,其文學作品收穫了廣大讀者的歡迎,接下來讓我們歡迎新秀作家聞杉。”
跟隨著主持人的介紹,燈光打在了聞杉臉上,她很少參加線下活動,因此此刻出乎不少人的意料,本來以為聞杉是那種老成的作家,冇想到竟然這麼年輕漂亮。
“我們事先收集了幾個同學們最好奇的幾個問題,想請您解解惑。
第一個是:你好,聞杉學姐,你在本科期間就發表了不少作品,請問你是如何平衡寫作、學業和課外活動的呢?”
主持人倒也是問了一個很常規的問題。
“坦白講,本科期間我參加的比賽和社團活動很少也不需要怎麼平衡”,此話一出,場下傳來一陣低笑,聞杉接著說,“至於學習和寫作,不就如同高爾基的那句名言:時間就像海綿裡的水,隻要願意擠總還是有的,我會在課業之外全身心去寫作。”
常規回答而己。
接下來主持人又問了兩個問題,聞杉倒也中規中矩地回答了。
最後是自由提問環節,有一個戴鴨舌帽的男生站起來提問,語氣卻是充滿輕蔑:“您在《夢》這部小說中對於男主角的描寫一首飽受爭議,將男主角描述為一個尊重所有人但不尊重母親和妻子的道德缺陷者,我想問您這不算是對男性的汙衊嗎?”
問題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主持人連忙救場:“這位同學可以儘量提一些與學習和生活有關的問題。”
聞杉卻冇有露怯,笑著拿起話筒,頃刻間那些曾經的記憶湧上心頭:“很感謝你的提問,我父親很疼愛我,在外人眼裡他體貼溫柔,對整個家庭儘心儘力,可是我的童年照樣能聽到父母因為一個女人爭吵,是的,他有外遇。
首到我親眼所見才把這十幾年的美好泡影打碎。
他們離婚、爭撫養權,他又再婚生子,我見證這一切纔敢說一句,像我父親這樣的人就是存在的,像我文章裡的男主角也是存在的,我並冇有說所有男性都是這樣,但我文章裡寫的男性把女性當做附屬物的思想的默認條件是客觀存在的,男性代際、同輩之間的交流處處可見對女性的淩駕。
我寫的就是這樣一個例子,至於有些人對號入座怕是被戳到痛處了吧。”
此話一出,那個男生便說不出話壓低帽子離場了,台下掌聲經久不息。